本该11月1日就落地实施的各地网约车新规,在遭遇巨大反对与批评之后,至今全国无一城市落地,悄然无息。不能不说,这是一个不常见的现象。这个现象,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国市场的成长与市民的成长。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客观的经济环境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随着经济的发展,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阶段,经济增长压力较大。在这个阶段,投资、消费,以及良好的“生产-消费”循环是非常重要的。这个循环中,消费升级是一个重要的因素。消费升级,一般指消费结构的升级,是各类消费支出在消费总支出中的结构升级和层次提高,它直接反映了消费水平和发展趋势。简单的说,不用肥皂了,用洗发香波了;不骑自行车了,改用电动车甚至汽车了;不坐公交了,改私家车或出租车了,这都是消费升级。
中国的经济发展一直伴随消费升级。第一次消费结构升级出现在改革开放之初。粮食消费下降、轻工产品消费上升,带动了相关产业的迅速发展,并带动了第一轮经济增长。第二次消费结构升级出现在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末。在这一阶段的前期,消费升级体现在自行车、手表、收音机“老三件”,后来体现为冰箱、彩电、洗衣机“新三件”。它们分别是温饱和小康时期的标志性消费品,带动了相关产业的迅猛发展。这一阶段的后期,经济进一步发展,耐用消费品向高档化方向发展,大彩电、大容量冰箱、空调器、微波炉、影碟机、摄像机走进老百姓家中,促进了电子、钢铁、机械制造业等行业发展,带动了第二轮经济增长。
目前,中国正处于第三次消费结构升级阶段,教育、娱乐、文化、交通、通讯、医疗保健、汽车、住宅、旅游等方面的消费迅速发展。这个阶段的一个特征就是从产品的需求转向更多的服务与信息的需求。比如,出行原本是出租车,现在要求更高,要更高端的车型,更方便的叫到车;原本是需要两个哑铃,而现在需要到健身房中请教练辅导;原本在家看VDC,现在要看IMAX。这是这一波消费升级的特征。
新技术的出现,加快、加深了这一趋势。有了移动互联网,有了基于LBS的智能规划路线,匹配出行与司机,有了庞大的会员与司机数据,有了各种安全的机制,网约车这种消费升级从不可能变为可能。有了智能手机,KEEP这样的私人健身教练服务也变为可能。有了4G网络,直播平台提供更多的信息消费也成为可能。
正是基于这些新技术的发展,新经济在全球范围内都成为重要的经济增长点。在中国的新常态,经济增长压力较大的情况下,新经济的发展,可抵消下行影响。所以,保护新经济对今天中国经济转型重要。这也是李克强总理反复提倡“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原因。
12月14日,中央经济会议在北京召开。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可能对2017年经济增长下行的容忍度提高,如2016年提出的增长目标为6.5%~7%,2017年或提出不低于6%的目标。适当扩大增长的目标区间,把下限下调至6%的话,会在很大程度上减少政府稳增长的压力,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推进结构性改革方面,这将有利于中国经济中长期的可持续发展。但与此同时,GDP增速的下降会引发就业岗位的减少。
与此同时,去产能仍然轰轰烈烈的进行,辽宁省发改委统计,全省2016年计划化解煤炭过剩产能1327万吨,其中国有煤矿1200万吨,涉及职工3.2万多人。山西省截至10月底,已关闭25座煤矿,退出产能2325万吨;企业人员分流安置工作推进平稳,已安置煤炭行业分流职工13600余人。巨大的分流人员,令人联想起中国历史上的下岗潮,人往哪里去?会不会造成社会动荡,成为“去产能”中令人关注的问题。
第三产业是最能吸纳劳动力的。李克强总理多次提及的互联网+,特别是外卖、网约车、快递等020行业,在技术上属于高科技、新业态,从服务角度,则属于典型的第三产业,吸纳劳动力的能力特别强。在经济发达的上海,有40万外地户籍的网约车司机,而对于经济不发达的确,特别是去产能重点地区,网约车的作用就更加重要。
前段时间,滴滴出行发布了《移动出行支持重点去产能下岗再就业报告》。报告显示,去产能行业司机在滴滴平台上当滴滴司机补贴家用,防范失业风险。对于近八成去产能行业的全职司机来说,通过做滴滴司机能实现高于原收入或者与原收入相似的回报。在去产能行业的全职司机中,有77.9%的司机原收入在2000到6000元左右。成为全职司机后,原月收入为2000-4000元的原去产能员工,平均收入可提高54%,最高可达120%;原月收入为4000-5000元的去产能司机,平均收入可提高10%左右。在对网约车最为苛刻的沈阳,根据8月29日滴滴出行发布的《沈阳市移动出行(滴滴)就业及社会发展分析报告》,截至2016年7月,滴滴已经为沈阳提供了8.3万个灵活就业机会(包含专快车和代驾司机),其中有大量下岗再就业工人、失业人员和转业退伍军人。
由此可见,在去产能、经济社会转型期,网约车,作为一种劳动密集型的高科技第三产业,实实在在的发挥着减压阀和缓冲带的作用。从这个角度,新经济带来的消费升级,从供给侧看,不但在质上,也满足了消费者更高的服务需求,在量上也提供了更多岗位,支持就业。
如果说滴滴作为企业发布的自身数据可能不够权威的话,人社部最新的通知,则印证了互联网+、020吸纳劳动力的作用。前不久,人社部专门发出通知,要求支持滴滴公司等分享经济企业,通过优先录入平台、初期现金激励、专项技能培训等帮扶措施,帮助东北去产能中失业人员从事移动出行,实现就业增收。而过于严苛的政策会直接扼杀掉这些就业岗位,甚至影响社会稳定。
所以,顺着这个分析,或许正是因为新经济对经济增长与就业的作用,在当下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正确定中国经济方向的敏感时刻,各地的落地新政都处于观望之中。网约车新政延后,未必是一件坏事,让子弹飞一会,让社会呈现出更多事实,或许才是最稳妥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