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要工钱”引发纠纷致死 公开审查贯彻“阳光司法”
——江西省赣州市检察院对一起刑事申诉案公开审查听证会纪实
史兆琨 胡文星 钟和燕
“本案争议的焦点可以归纳为两点，一是案件的定性分歧，定南县检察院认定是过失致人死亡，申诉人一方认为是故意伤害和非法侵入住宅；二是案件的处理分歧……”10月19日，江西省赣州市检察院控告申诉检察处处长叶发群在徐华英等人刑事申诉案公开审查听证会上宣读了对该案复查情况的简要说明。
来自山西省、江西省代表团的10位全国人大代表在观摩公开审查听证过程中认真倾听，受邀参加听证会的5位听证员在提问环节将自己关心的问题一一列举，在得到细致解答后不时点头。
两人被存疑不起诉被害人家属提出申诉
2017年10月5日下午14时许，缪运华(已起诉)到被害人钟书平位于江西省定南县历市镇鹅公塘74号的家中索要工钱，双方产生争执、推拉。钟书平的儿媳张春情打电话将此事告知了其婆婆徐华英及叔叔钟春平等人，徐华英、钟春平及钟书平的外甥黄淇江先后到达现场。缪运华见要工钱无果还被钟书平打，便打电话将此事告知其叔叔缪方胜、弟弟缪春福。缪方胜又将此事告知缪运华的另一个叔叔缪林森，当时缪井华(与缪运华系兄弟关系，已起诉)恰巧在缪林森家，也得知了此事。随后，缪运华便与缪井华等人前往钟书平家。途中，缪井华捡了一根铁棍拿在手上。
“谁是老板？为何不给工钱还打人？”在抵达钟书平家后，缪方胜便立即质问。钟书平否认自己拖欠工钱。看到缪运华叫了人过来还持有一根铁棍，钟书平及其在场的亲属与缪井华、缪运华争吵并相互推拉。
定南县检察院不起诉决定书显示，在相互争执、推搡过程中，缪井华手中的铁棍被人抢下，钟书平拿锄头的木柄捅了缪井华的胸部和缪运华的左肋部，缪运华打了钟书平肚子一拳，双方被在旁劝架的亲属拉开。
在双方发生冲突期间，张春情、缪方胜、缪春福均拨打了“110”报警电话。不久，钟书平突感身体不适倒下，随之陷入昏迷状态，并于当天下午3时30分许被送至定南县人民医院治疗。随后，定南县公安局历市派出所民警赶到现场将缪运华等人传唤至历市派出所接受调查。
当天下午4时许，钟书平经抢救无效死亡。经赣州公安司法鉴定中心鉴定，缪运华指甲中检出一男性DNA分型，支持其来源于死者钟书平的可能性为99.9999%。缪井华指甲中未检出有效DNA分型，无法进一步比对；缪方胜指甲、缪春福指甲及缪林森指甲中分别检出3名不同男性DNA，排除其来源于钟书平。
定南县检察院审查起诉期间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两次，仍无法证实缪方胜、缪春福的行为与钟书平死亡结果之间具有刑法上的因果关系，依据刑事诉讼法第171条第4款规定，于2018年6月29日决定对缪方胜、缪春福以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作存疑不起诉处理。
徐华英等人向赣州市检察院提出申诉，认为缪方胜、缪春福已涉嫌故意伤害罪和非法侵入住宅罪，应撤销定南县检察院作出的不起诉决定书，以故意伤害罪和非法侵入住宅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申诉一方现场提问检方回应令人信服
作为听证员，当被问及对此次公开审查听证会印象最深刻的点时，赣州市政协委员、广东华商(赣州)律师事务所主任杨欣告诉记者，该案原承办检察官在回答申诉一方所提出的疑问时解释合理，证据充分，令人信服。
“被害人一方的证言均反映，缪运华、缪井华一方有4个人动手了；而原案被告人一方均反映缪方胜、缪春福没有动手，只是劝架，在双方证言、供述不一致的情况下，检察机关如何进行证据采纳？”在提问环节，申诉人的代理律师、江西省凯莱律师事务所律师周振华首先抛出第一个问题。
该案的原案承办人、定南县检察院刑事检察部检察官钟才花回应说：“被害人钟书平弟弟钟春平案发当天，在公安机关陈述的是‘与缪运华一起来的5个人都动了手打钟书平’；钟书平儿媳张春情陈述的是‘与缪运华来的4个人动了手，1个年纪较大的人没有动手’，钟春平与张春情的证言是不能相互印证的……”继而，钟才花又列举了钟书平方证人徐华英和黄淇江在公安侦查阶段的证言和缪运华方在场人员说的是能相互印证的，且供述内容前后基本一致，所以在审查时采信了缪方胜、缪春福没有动手。
对于申诉一方代理律师提出的“被不起诉人缪方胜、缪春福已依法构成非法侵入住宅罪”，钟才花条理清晰地回应：“首先，根据缪运华供述，他是与钟书平事先约好案发当天去钟书平家结算工钱，即钟书平是同意缪运华去他家找他的；其次，缪运华邀约缪井华等人去钟书平家，起因是钟书平不给结算工钱还动手打了缪运华，缪运华内心感到委屈才想找人去要个说法，是事出有因；再次，没有证据证实缪运华带缪井华等人是强行闯入被害人钟书平家中的，也没有证据证实缪运华等人有经要求退出而无理拒不退出钟书平家的行为，且缪运华、缪井华等人在钟书平家发生冲突的时间不长。因此，缪运华等人行为不符合我国刑法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罪的构成要件，不构成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罪。”
……
全国人大代表、山西省昔阳县大寨镇大寨村党总支书记郭凤莲告诉记者，此次公开审查听证会充分彰显了法治在社会治理中的作用，各方都严格做到了遵法、守法，检察机关严格执法、公正司法，有助于增强群众“依靠法律解决问题”的法治思维。
专业鉴定科学客观感受“看得见”的公正
“死者体表的擦伤结合案情分析，符合纠纷过程中推搡形成，其机械性损伤程度轻微，此损伤作用于健康人不足以致死。尸检中未见机械性窒息的死亡特征，未检见常规毒物，而其基础疾病(即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在纠纷、冲突过程中可以因轻微外伤、情绪激动等因素作用，诱发受累的冠状动脉血流减少或中断，造成心肌缺血、缺氧，引起致命性心律失常，心脏收缩功能受损，导致急性心力衰竭。”赣州市检察院检察技术处法医李莹在听证会现场表示，该案原鉴定书分析论证全面、严谨，鉴定依据科学客观。
听证员、江西理工大学人文科学系副主任刘锦龙对于听证会现场邀请法医从专业角度提供解释的行为十分赞赏。“专业技术人员对案件所涉及的专业技术性问题的现场解释可以让涉案双方充分信服，一切都在阳光下运行。”刘锦龙说。
“本案现有的证据中，没有充分证据可以证明原案被不起诉人缪方胜、缪春福对被害人钟书平实施了故意伤害行为；也没有充分证据可以证明原案被不起诉人缪方胜、缪春福的行为与被害人钟书平的死亡结果之间存在因果关系。依据刑事诉讼法第171条第4款规定，依法应对原案被不起诉人缪方胜、缪春福作出不起诉决定。”在各方充分发表意见后，听证员杨欣宣布了此次听证会的评议结果。
全国人大代表、山西广播电视台首席主播、播音部主任李桂琴对此次公开审查听证会给予高度肯定。她建议，在公开审查的案件选择上，可以选取有释法说理意义的典型案例。同时也要加大刑事申诉案件公开审查力度，以案明纪，以案促教，让司法办案成为生动的“法治教育课”。
记者采访了解到，2018年，最高检刑事申诉检察厅部署开展了深入推进刑事申诉公开审查专项督查活动。1月至9月，全国检察机关公开审查刑事申诉案件970件，比去年同期增长12.53%。
全国人大代表、江西气体压缩机有限公司车工组组长陈赣飞直言，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公开审查听证会活动。“公开审查可以让申诉人以‘看得见’的方式感受到司法公正，保障人民群众的知情权，拉近司法与人民群众的距离，增强人民群众的获得感、认同度。”
最高检刑事申诉检察厅有关负责人表示，将根据新时代的要求，建立健全司法公开的各项工作制度，进一步完善和落实刑事申诉案件公开审查制度，更加自觉主动地运用公开听证、公开示证、公开答复等多种形式加大公开审查工作力度，更加充分地听取当事人和社会各界意见，更加广泛地接受各方面的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