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闷热而寂寞,总有一些灯火不眠不熄。这个夏天,我们特别关注到了城市中那些“晚睡”的人们。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那些伴着月光熬夜的人,有多少心事可以言说?
晚上八点多,夏天的夜幕已经低垂,笼罩着仍未散去的暑热。袁羽含站在厨房窗边,炒了两个拿手的家乡菜,招呼男友来吃。男友手中的筷子不小心掉在地上,她耐心地帮忙捡起,去冲洗后再交给对方。这天,她刚去烫了一个最近大热的“港风”卷发,穿着一件绣花旗袍,身型纤细窈窕。默默吃完饭,她补好妆,坐上电竞椅,戴上耳机,连说话的语气也比日常多了几分元气和精神。此时对于袁羽含来说,新的一天工作才正要开始。
打游戏开启的新世界
三年前,刚刚经历了一次失恋的袁羽含正沉浸在爱情的苦海中:一个人住在两室一厅的房子里,房间的灯坏了也没有修好,任由整个家中陷入一片漆黑。不过此时的她,却意外迎来了个人职业生涯上的转机——一个电竞主播朋友请她帮忙代播,平时就喜欢玩游戏的她,随即开启了这个新世界的大门。“弹幕不断有人在互动,好像一直有人陪着你,就不会感到孤独了。” 她说,“我觉得……网络世界挺好的。”
直到母亲和闺蜜来上海陪伴她后,袁羽含的生活才逐渐转入正轨,不过,直播的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一年前,袁羽含签约某直播平台,成为一名职业主播。只要没有外出解说和主持的日子,几乎每天晚上9点左右,她都准时开播,并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早的时候2点下线,有时直至五六点钟天色渐明。
说起这个让父母觉得“不大健康”的直播时段,袁羽含也有自己的考量,“其实小主播最好都是深夜直播,晚上十一二点以后,观众才会多起来。除非大主播才会抢黄金档。虽说白天时段最健康,但是往往又没人看。 ”
一场直播后累得筋疲力尽
游戏主播有多辛苦?起码,远非外界理解的“玩玩游戏就能赚钱”这么简单。
根据与平台的协议,袁羽含每月必须直播满100小时,完成15-20个有效日,平均一次直播要达5小时以上。一边要与队友协作打游戏,一边还要看弹幕与观众互动,精神必须高度集中,既不能冷落了观众,也不能在游戏比赛中失误。一场直播下来,往往都累得筋疲力尽。与平台的合约还有两年才结束,有时她也会感到担心,“好像自己的发际线又往后移了呢!”
好在袁羽含还是乐在其中。五年前她从西南老家考入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演过戏,拍过广告,还差点进入偶像女团。如今最让她喜欢的事情,除了在直播平台当主播,还有平日承担起不少电竞赛事的解说和主持人的工作。“我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也喜欢让大家看到我的专业,”她说,“不工作的话就没有成就感,像咸鱼一样!有事可做心里就比较安稳,不会想东想西。”
孤单时就和粉丝在一起
在袁羽含的心里,女主播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大概现在很多人都会觉得晚上一个人很孤单,想要找个人说说话、有人和人在一起的感觉吧。如果看直播的话,弹幕上大家聊着天,就像有其他人和你在一起一样,有的人看着看着就会睡着了。” 她直言,“其实主播也是这样,直播的方式会感觉有许多人与自己同在。”
渐渐的,袁羽含拥有了一批死忠粉,每天等待她上线,只要发微博就一定会留言,水友上车(指主播带上粉丝一起在线打游戏)时也十分积极。作为回报,如果担任大赛的主持或解说,她便会在微博上进行抽奖,如果有类似ChinaJoy这样的线下活动,只要粉丝来到现场,她都乐于和大家见面合影,哪怕对方“用前置摄像头把我拍得很丑,还不P图就发群里”。
坚守底线不贩卖情怀
“我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公众人物,我们就是一群爱游戏的小朋友聚在一起。” 袁羽含说。与偶像不同的是,“我们不贩卖情怀,也不必为了粉丝而不谈恋爱。”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直播间里不能骂脏话,不能开低俗玩笑。至于让她献媚讨好粉丝,那也做不到,“我这辈子也不会当众跳舞的!” 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玩游戏,有什么就说什么,关系更直接真实,这是她眼中属于主播和“水友”的底线。
再过不久,袁羽含就将搬离这个自己生活了5年多的城市,和男友一起回到对方的老家去。会感到不舍吗?面对记者的问题,她没有直接回答。“我在读高中时,无论拍广告还是旅游,无论北京、上海还是深圳,和同学的旅行想走就走,去过了全国好多城市。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决定,大学一定要考在上海。”她说,“毕竟这里和我老家一样,都属于南方,气候上更接近,而且在上海,我觉得自己普通话还行!”
时间已过午夜,不同于窗外的静谧,直播间里的弹幕不断飞过,仍然是热热闹闹的景象。结束一场比赛后,趁着新一轮战局尚未开始,袁羽含低头休息片刻,居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沉沉睡了过去。“又睡着了啊。”“睡着了样子也好可爱。”弹幕里的人好像也已习以为常。只是不知梦里,是否也有好玩的游戏。